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邁入2024年，全球創投市場中投資者們的信心似乎尚未回復，交易件數自2022年第一季的歷史高點以來持續下滑，連續八個季度的衰退反映的是未歇的寒風。2024年第一季交易件數僅6,238筆，較前一季減少6.5%，與2023年同期相比則是下降30.4%。相對於持續低迷的投資熱度，交易金額則是迎來一波反彈。2024年第一季交易金額達584億美元，雖然與2023年同期相比仍減少21%，但較前一季增加約10.7%。鉅額投資的助攻是帶動創投交易金額成長的主因，其中AI領域成為最大亮點。然而，個別題材的熱度能否提振整體市場的信心，恐怕還有待時間的考驗。此外，AI賽道上的競爭者眾，領頭者的優勢愈發難以延續，實力不俗的後追者更在近年獲得大量資源，形成彎道超車之勢。面對新的賽道，如何押對千里馬，依舊是投資者的歷史命題。
一、全球創投交易熱度尚未回溫
根據CB Insights的統計，2024年第一季全球創投市場交易金額為584億美元，雖然與前季相比增加約10.7%，但仍較2023年同期減少約21%。此外，交易件數持續探底，2024年第一季僅6,238件，較前一季減少6.5%，與2023年第一季相比下滑30.4%，為2022年第二季以來連續八個季度的衰退。整體來說，第一季的數據仍難以確定市場已走出低谷。交易金額的增長反映的是近期特別受到關注的題材，如AI、能源、健康等。然而，在這些熱門題材以外的領域仍舊不易吸引到投資者的目光。
以地區別來說，2024年第一季美國創投交易案達2,430件，較前一季微幅增加1.25%，占全球交易件數的39%。亞洲與歐洲地區的交易案則分別為1,940與1,486件，占全球交易件數的31%與24%，較前一季減少8.01%與9.11%。此消彼漲之下，美國仍然長期位居全球創投市場的中心地位。
進一步觀察各地區的投資規模，美國依舊拔得頭籌，2024年第一季交易金額達342億美元，占全球交易金額約58.5%。與2023年第四季相比，不僅投資規模增加約33%，在全球交易金額的占比上也較上一季的48.6%增加近十個百分點。其中，單筆一億元以上的鉅額交易案增加是帶動美國創投市場擴張的關鍵。2024年第一季美國鉅額交易件數為65件，高於前一季的43件，總金額更是超過了178.7億美元。相對於此，亞洲與歐洲地區則分別為14與25件，交易規模則是37.4億與45.1億美元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鉅額交易的消長也讓2024年第一季歐洲地區創投投資規模首度超越亞洲。歐洲地區的投資規模達122億美元，較前一季增加8.05%，占全球交易金額約20.9%。其中，鉅額交易從2023年第四季的16件增加至2024年第一季的25件。反觀亞洲地區交易金額僅102億美元，較前一季減少約19.8%，占全球交易金額約17.5%，鉅額交易則是從前季的17件減少至2024年第一季的14件。
二、鉅額回溫能否催生更多的獨角獸？
2024年第一季全球鉅額交易件數觸底反彈，從前一季的81件增加至2024年第一季的105件，成長約29.6%。隨著交易件數同步增加的是交易規模，2023年第四季鉅額投資金額總計約177億美元，2024年第一季則達262億美元，增加約47.9%。僅占整體交易件數約2%的鉅額交易案，卻帶來了45%的交易規模。經歷了這兩年的資本寒冬，這一季鉅額的表現似乎為低迷的市場動能注入了一劑強心針。然而，與2023年生成式AI剛問世時的交易熱度相比，鉅額能否延續這個成長態勢，可能還有待時間的證明。
鉅額交易的反彈能否催生出更多估值高過十億美元的獨角獸？答案恐怕要令人失望。雖然在2021年鉅額交易大幅增長的期間，獨角獸也以每季百家以上的速度誕生。然而，進入了資本寒冬，新生獨角獸的數量也迅速滑落，鉅額投資者似乎更偏好押注在已經成為獨角獸的項目。2024年第一季全球新生獨角獸計19隻，較前一季減少4家，累計獨角獸公司則達1,232家。
在19家新生獨角獸中，美國就占了八家，如2022年成立，位於矽谷的機器人新創公司Figure。其致力於開發適用於各式場景的AI人型機器人，並在今年二月宣布完成B輪6.75億美元的募資，投資者包含輝達（NVIDIA）、微軟（Microsoft）、Intel Capital、 OpenAI、亞馬遜工業創新基金（Amazon Industrial Innovation Fund）等一眾AI科技領頭者，投後估值達26.75億美元；2013年成立，提供IT終端管理、資訊安全和可視化平臺的NinjaOne在二月宣布取得C輪2.315億美元投資，ICONIQ Growth領投，投後估值約19億美元；2017年成立，包裝酷似啤酒，充滿著反差感的加州礦泉水公司Liquid Death則是在三月獲得6,700萬美元投資，估值14億美元；2015年於加州成立的兒童校車接送服務公司Zum在一月底完成1.4億美元的E輪募資，由GIC領投，軟銀願景基金（SoftBank Vision Fund）、紅杉資本（Sequoia Capital）參與，估值達13億美元；2022年成立，專注於Web 3基礎建設開發的區塊鏈公司Polyhedra Network，三月公布取得2,000萬美元A輪投資，Polychain Capital領投，估值達到10億美元；2022年成立的加州新創公司Together AI則是提供一個雲端開源平臺，讓客戶可以利用NVIDIA的GPU開發AI應用模型。該公司在三月完成A輪1.06億美元募資，Salesforce Ventures領投，估值12.5億美元；2022年成立的語音技術AI新創ElevenLabs致力於AI語音軟體開發，能將文字轉成語音，再利用生成式AI技術複製使用者的聲音或創造全新的合成語音。該公司一月份獲得B輪投資8,000萬美元，由Andreessen Horowitz（A16z）、GitHub前任CEO Nat Friedman與Pioneer共同創辦人Daniel Gross領投，估值10億美元；2011年成立，總部位於紐約的體育媒體平臺公司Minute Media則是在一月底完成新一輪的募資，估值超過10億美元，進入獨角獸俱樂部。
亞洲地區有六家，其中三家來自中國，包含成立於2023年，推出AI聊天機器人Kimi與模型開放平臺的月之暗面（Moonshot AI）。該公司二月份宣布獲得紅杉中國（Sequoia Capital China）與阿里巴巴集團領投的10億美元B輪投資，投後估值達25億美元。其次是2017年成立，開發與設計混合實境眼鏡的太若科技（XREAL），一月宣布完成6,000萬美元募資，由阿里巴巴集團領投，估值10億美元。以及一月完成1億美元A輪募資，由OKX Ventures領投，估值達13億美元的端對端虛擬資產金融服務公司HashKey。
兩家來自印度，分別為2008年成立，運用大數據與AI技術的個人金融管理服務平臺Perfios，三月獲得66億印度盧比（約7,900萬美元）D輪投資，估值達10億美元，Teachers’ Venture Growth領投；以及2023年成立的生成式AI新創Krutrim。該公司開發基於印度語言的大型語言模型（LLM），並在一月宣布完成A輪募資5,000萬美元，估值10億美元，由Matrix Partners India領投。另外則是烏茲別克的首隻獨角獸，成立於2022年的數位服務公司Uzum，三月完成A輪募資5,200萬美元，FinSight Ventures領投，估值10億美元。
歐洲地區在2024年第一季則是誕生了五家獨角獸企業，兩家來自荷蘭，分別為2012年成立的飯店管理系統開發公司Mews，三月宣布完成1.014億歐元（約1.08億美元）D輪募資，估值約12億美元，由Kinnevik領投；以及成立於2017年，運用AI技術使金融審計與財會業務自動化的軟體設計公司DataSnipper，二月完成1億美元B輪募資，由Index Ventures領投，估值10億美元。此外，加入獨角獸俱樂部的公司尚有2013年成立，總部位於義大利的行動應用開發公司Bending Spoons，二月完成1.444億歐元（約1.54億美元）募資，Durable Capital Partners 領投，估值達25.5億美元；成立於2016年，位於以色列的AI身分保護資安科技公司Silverfort。該公司一月完成D輪1.16億美元募資，由Brighton Park Capital領投，投後估值達10億美元；以及2015年成立於英國的生技製藥公司IntraBio，三月份獲得4,030萬美元投資，估值10億美元。
三、中晚期階段投資帶動交易金額的復甦
2022至2023年資本退潮，投資熄火，單筆交易金額下滑。然而，隨著2024年第一季的鉅額投資增長，不論是平均或中位數交易規模均出現了反轉的跡象。2024年第一季平均交易金額為1,377萬美元，中位數295萬美元，分別較2023年增長11.8%與11.3%。進一步觀察投資階段，2024年第一季種子到A輪的早期階段投資案約占整體交易件數的66.2%，低於2023年的70.4%。B、C輪的中期階段（Mid-stage）與D輪以後的後期階段（Late-stage）投資案則分別為11.3%與9.4%，高於2023年的水準。投資規模能否持續增長，並往中晚期階段移動，抑或只是單一季度的現象，仍有待後續的觀察。
而在各個階段的投資規模上，由於2024年第一季增長的鉅額投資多是落在相對投資規模較大的中晚期階段，早期階段投資規模的中位數仍維持在200萬美元，與2023年無異。中期階段則為2,000萬美元，高於2023年的1,940萬美元，增加約3.32%；後期階段則為2,400萬美元，高於2023年的2,020萬美元，成長約18.9%。整體而言，投資規模的增加顯示投資者更勇於出手，銀彈尚在，但投資的標的卻傾向於發展階段相對較為成熟的B輪後項目。A輪以前的新創企業仍需要努力在市場上證明自己的商業價值，才足以吸引投資者的關注。
四、退場活動降溫，但仍有不少看點
2024年第一季共2,098件退場交易案，較前一季減少約8.02%，與2023年同期相比則是減少約10.07%。其中仍是以收購（M&A）案最多，達2,022件，佔整體退場件數的比重達96.38%，較2023年第四季減少約6.35%，與2023年第一季相比減少9.29%。交易金額最高的是三月份瑞士電信（Swisscom）以80億歐元收購英國跨國電信公司Vodafone的義大利子公司（Vodafone Italia）。之後瑞士電信將合併其意大利子公司Fastweb與Vodafone Italia，成為意大利第二大固網寬頻營運商。其他值得關注的收購案包含，美國工業軟硬體科技公司Roper Technologies以17.5億美元收購兒童照護管理軟體系統開發公司Procare Solutions；美國私人企業集團Cox Enterprises以18億美元收購總部位於舊金山的城市政府管理軟體平臺OpenGov；楷登電子（Cadence）以12.4 億美元收購提供多領域工程模擬解決方案系統分析平臺的BETA CAE Systems。生醫領域如總部位於英國倫敦的全球第三大的製藥、生物以及衛生保健公司GSK以14億美元收購專注於氣喘藥物開發的Aiolos Bio；以及瑞典製藥領域巨頭阿斯特捷利康（AstraZeneca）宣布以約 108 億瑞典克朗（約10.5億美元）收購罕藥公司 Amolyt Pharma。
首次公開發行（IPO）在2024年第一季則僅66件，佔整體比重約3.15%，較前一季減少約38.32%，與2023年第一季相比減少25.84%。其中，關注度最高的是有「美版PTT」之稱的社群媒體平臺Reddit於3月21日在紐約證券交易所（NYSE）掛牌上市。此外，3月20日有「小輝達」之稱的半導體新創公司Astera Labs於那斯達克（NASDAQ）掛牌上市。該公司成立於2017年，致力於為資料中心系統開發專用的半導體連接解決方案。其他尚有美國新藥癌症治療公司CG Oncology、專注治療代謝疾病新方法的Fractyl，以及細胞療法開發公司Kyverna Therapeutics先後於那斯達克掛牌。中國則是有自駕車光學雷達開發商速騰聚創（RoboSense）1月5日在香港交易所主板掛牌上市；智慧電子產品研發、設計服務公司龍旗科技（Longcheer Technology）3月1日在上海證券交易所主板上市；聯發科旗下影像監控IC設計廠星宸科技（SigmaStar）3月28日在深圳證交所創業板上市。
五、結語
全球創投市場尚未擺脫在低谷盤整的態勢，儘管在2024年第一季我們看到了投資規模的反彈，但由於交易件數持續下探，以及資金主要流向鉅額交易案與中晚期階段的項目。要形成整體性的復甦，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。關注重點還是會落在資本寬鬆政策身上（尤其美國），時點與力度將會左右創投市場接下來的變化。守得雲開見月明。現階段或許早期投資項目還在「合理」的價格區間，但信心的回復需要更多的耐心。
此外，延續2023年的熱門議題，AI仍是當下創投市場中的關鍵詞。不論獨角獸或是鉅額交易，總能看見AI的身影。然而，依據過往的經驗，過度追逐特定領域導致市場過熱的案例所在多有，剛經歷過資本寒冬的投資者仍將保守以對。隨著AI賽道上的競爭者越來越多，各家新創都在想盡辦法彎道超車，誰會帶走最上面的奶油將愈發清晰。
參考資料：
1. CB Insights, 2024/04/04, “State of Venture Q1’24 Report.”
2. CB Insights, “The Complete List of Unicorn Companies.”